黑油再見－唐僧念經中

2009年1月6日,可愛的黑油因病離開人間。媽咪不在她身邊。

這些日子以來對黑油有著許許多多的想念與絲絲的遺憾,遺憾沒能陪她到最後,她剛走的時候我每天都在想﹕要是什麼時候我能多做些什麼,事情也許會改變。但事實是,一切已成定局無法重新再來。

週五接到媽媽打來電話說黑油不吃不喝地生病了兩三天,週六晚上我們回淡水帶她去看醫生。到了北投動物醫院,量肛溫時醫生發現異物,診斷說黑油便秘,之後一手擠壓腸道,一手挖黑油肛門,她套著嘴套嘴裏仍痛苦地發出嗚嗚的哭聲,我抱著黑油安撫著她﹕「乖,忍耐一下,很快就好了哦。」,因為抱黑油,我身上的衣服沾滿黑油短短的黑毛,當時心想﹕「等她好了,我要再幫她洗個舒服的貴妃澡。」,卻沒想到,那竟然是我最後一次抱黑油,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幫黑油洗澡了。

週六看完醫生我們送黑油回淡水家,沒帶生病的黑油回桃園,因為週日和週一我要去苗栗面試,e.約好她父母去爬山,淡水家有阿婆和爸爸可以照顧她。週一打電話回家問爸爸黑油有沒有好一點,爸爸說有,已經沒有便秘,尿也都是清的,可是爸沒說她都沒有吃東西。週二下午我回淡水家看黑油,那天一進家門,沒有在她常坐的老位子看到她熟悉的身影,卻在陽台看到一只已經包好的紙箱,我整個心都碎了,但我沒有哭,打開家門,阿婆一看到我就抱著我傷心地哭了出來,說她下午時想餵小狗喝一點糖水,那時就...走了,我什麼感覺也沒有,沒有傷心,也沒有眼淚,一直理性地安慰著傷心的阿婆。到了晚上,等大家都睡了,我走到陽台摸著箱子和黑油說話,我跟她說我會想念她,祝福她一定要去天堂,下輩子若投胎一定要到更好的人家去,之後唸了一段經文回嚮給黑油。我還是沒有哭。

那天晚上我壓根兒就睡不著,根本不願相信就此失去黑油,黑油怎麼會躺在箱子裏死了呢?上個禮拜我們還一起去陽明山爬山,身體也都好好的,怎麼幾天不見就生病走了呢?不斷悔恨自己的疏失,還有怨恨老天的捉弄,開始不停地責怪自己、E、爸爸還有獸醫。要不是我認識E.搬到桃園,也許我們現在一家三口還快樂地住在三重小窩; 要不是開始同居時E.討厭黑油,我不會為了避免他們兩個衝突而把她帶回淡水家去; 要不是爸爸後續沒有繼續帶她去看醫生,要不是那獸醫治療不周全;要不是我隔天要去苗栗,要不是她隔天要去爬山,要不是爸不帶她去看醫生又不跟我講實情,我開始怨天怨地怨人,但無論我怎麼怨都再也換不回黑油的生命,我好生氣好生氣,氣我自己,好氣我自己,我是個爛媽咪,只為了自己,不顧孩子,我好氣.......。

隔了一天,我終於開始感覺到失去黑油的悲傷,直到第二天難過的情緒才開始化為眼淚,只要一想到黑油就忍不住流出來。一想到以後回淡水家再也看不到她前來迎接可愛的模樣、再也不能幫她洗熱水澡、帶她出去爬山散步、看她咬骨頭、看她怕別人搶走骨頭賊頭賊腦的模樣、看她坐在陽台上晒台陽、餵她吃飯、教她"坐下、握手"(她是老狗,也學得會新把戲,她已經學會這兩招了,連我爸都不相信)、讓她依偎在我腿上取暖、跟她說話、抱著她聞她臭臭的身體然後跟她說「黑油,妳好香哦!」、幫她挖耳朵....眼淚根本不聽我的話,我抱著還留有黑油味道的黑油的毛衣痛哭,後悔自己做錯許多事,憎恨老天帶走她。回去桃園家,懷裏抱著柏油,一想到黑油還是哭,一天哭了好幾場,而眼淚像思念,好像永遠也流不完。

不哭的時候我知道,事實上無論我做什麼或再責怪誰都沒有用,因為黑油已經走了,再也回不來了,但我不想讓理智這麼快就取代了情感,我堅持讓這延宕遲來的悲傷淹沒自己,決意在想念的淚水裏深深地反省自己與追悼o u。

否認、拒絕接受事實、責怪別人、生氣憎恨、後悔遺憾、感覺悲傷、頓失去生活重心/目標、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、想念曾經的美好、接受離去的事實、祝福自己繼續生活下去、祝福對方來生更幸福。這是目前我失去黑油的悲傷歷程,這歷程我還沒有走完,雖然不知道哪一天才能恢復,但不急不急,就算要用一輩子我也願意,因為我想一直記得妳,即使會心碎會難過,我還是想要記得妳,我最心愛的女兒黑油寶貝。

<黑油最喜歡出去散步爬山--1/1去陽明山絹絲瀑布步道>